[51生贺]【KK】初老症(全一回)
预祝2018.1.1天下无敌的堂本光一39岁生日快乐!
RPS/瞎鸡儿乱写/俗套/琐碎/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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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本光一最近总觉得自己老了。
记忆力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被温过的酒卧在白瓷酒盏里显得格外清透,轻轻碰了碰杯,一头长卷发的男人那比普通男性声音要高的嗓音又提高了一个度:“该说老的是我吧你小子!”
高见泽气呼呼的把清酒一饮而尽,难得把堂本光一约出来喝酒,却被迫听他的初老感悟。
要说年龄大了的也该是自己吧?
虽然高见泽自己从来不这么觉得,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岁数,常年的健身给了他轻松健康的体魄,依旧对音乐充满热情。
除了过山车那种极限活动的年龄限制偶尔会提醒他这个事实,他一直觉得自己还很年轻。
现在是怎样?一个比他小20多岁的臭小子口口声声说自己老了?
“Takami桑还年轻,”捏着酒盏比出一个滑动的姿势,光一说:“连高飞车乘起来都没事。”
口感绵密的清酒很好入口,两个人一不小心就喝的稍微多了些。
光一是那种即使稍显醉态也依旧可以保持清醒的人,和他的相方比起来,算是酒量尚可。高见泽却已经红了脸,口齿不清的拉着光一的胳膊要他说清楚。
“记忆力退化?”
“比如?”
“嗯....比如经常会把钱包忘记带出来,有一次明明带了出来还丢在乐屋了。”
“哦...”高见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你小子不是经常丢三落四吗!”
自相识开始,堂本光一在生活琐事上偶尔的粗枝大叶没少被他的相方抱怨。甚至在一些外出的场合,在堂本光一一脸茫然的摸遍了身上的口袋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人会轻哼一声,然后翻出一个巨大的白眼,才一边抱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属于堂本光一的钱包:“我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忘记带出来了。”
惯犯了。
对,这大概不能作数。
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堂本剛一直在他身边,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纰漏总会被不动声色的解决。
即使后来他们分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堂本剛也会再三嘱咐自己的经纪人完善好这一切。
“这不算吗?”
“不算不算,”高见泽挥了挥手:“这叫什么记忆力退化啊。”
“那经常把车钥匙弄丢算吗?”
“啊?”高见泽吃惊的长大嘴巴,这确实是太少见了,堂本光一这种爱车如命的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把车钥匙搞丢:“经常?那都找回来了吗?”
“嗯。”
“你都丢在什么地方啊?”
“剛的车里,他家里,有时候还会落在乐屋让他帮我保管。”
“……”
“很麻烦啊,有时候他不愿意给我送过来,我还得回去拿。”
“……”
高见泽觉得这天聊不下去了。
这算什么记忆退化?这不是他年轻时候惯用的伎俩吗?高见泽想起几十年前那个看上去冷淡又温柔的姑娘,自己也曾为了多见她一面,多相处一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自己的东西落在她那里。
不过她笑盈盈把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拆穿自己拙劣的伎俩,看起来似乎也不讨厌。
高见泽抿了一口清酒,就像那人耳后的味道,带着一股迷人的醇香。
堂本光一也眯着眼睛喝了口酒,那一脸餍足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为了所谓的记忆力而苦恼的样子。
这小子,怕不是来炫耀的吧?
高见泽气呼呼的说:“喂,你们还没住在一起吗?”
突兀的问题让堂本光一愣了一下,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圈,低沉的声音经过酒的浸泡听上去有些不稳:“没有。”
“你们都在一起多少年了,住到一起好了嘛。”
多少年了?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捏着酒盏搓了搓。
15年?还是16年?
所以说真的是记忆力退化了,连具体的时间都记不清了。
但是他还记得那一天堂本剛的样子。
那是他们最忙碌的一段时间,没有间隙的工作压的两个人都难以喘息,经常两个月都没办法有一天的休息。
堂本光一却把难得的休息日浪费在郊外一处僻静的池塘。他跟着堂本剛来到这里钓鱼,虽然他对这项有些无聊的户外活动不怎么感兴趣,但是他还是租了和堂本剛一模一样的小船,跟在他后面划到了池塘的另一边。
起风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措手不及,在他稳住自己的船看向堂本剛的一瞬间,堂本剛的那艘小船已经不受控制的翻了。他在堂本剛落水的一瞬间也跳了下去,顺着水流捉住了堂本剛的手。
等他们终于上岸,那个湿透了的圆脸家伙却笑了起来。他刚剪了两边不一样长的漂亮发型,即使因为水贴在脸颊上也那么好看。光一盯着他挂满水珠的睫毛,顺着精巧的鼻尖落在唇上,那因为哈哈大笑露出的雪白牙齿,和藏在齿后的鲜红舌尖。
柔软的,散发着诱人的气味。
他的心猛地加快的跳动,在一瞬间如同雷鸣,他舔了下嘴唇,伸手捉住那滑腻雪白的脖颈,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湿透的年轻人搂着滚在僻静的草地上,大胆的荒唐了一次。
那天的一切他都记得。
落上草屑的衣服,潮湿的肌肤,黏在脖颈的碎发,被咬出齿痕的嘴唇,滴下汗水的鼻尖。
埋在指缝中压抑克制的声音。
光一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不是记忆力退化,是记性太好。
酒精穿过记忆中那些细枝末节,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们那时候,其实完全可以用擦枪走火糊弄过去,不过两个人非但没有,反而正式在一起了。
没有人告白,没有人说开始,但是就是在一起了。
一晃眼,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
“你们也是奇怪,明明都是熟年夫夫了,怎么还好像热恋的小鬼一样。”
不是我们。
是我。
堂本光一觉得这也是初老症的表现之一。
依赖性
把高见泽送上出租车,堂本光一站在巷口点燃了一支烟。
僻静的小酒馆在这种时间也几乎没什么人了,又恰巧是人迹稀少的巷子,堂本光一也完全不担心被人看到。
不过就算是被看到又怎么样,一身运动装低着头抽烟的男人,被顺下来的额发挡住一般的脸,怕只会被人当做一个刚喝完酒出来的大叔吧。
他在等人。
拨通那人电话的时候,对方显然是刚被吵醒,含含糊糊的抱怨着:“你自己回去不行吗?”
“我喝酒了呀。”
“叫出租车。”
“剛...不能来接我吗?”
“......”
那边响起了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挂断电话前那黏黏糊糊的声音叹息了一句:“真麻烦啊巨匠....”
嫌我烦了。
不满的哼了一声,堂本光一摁灭已经燃烧殆尽的烟头,抬起头向漆黑的天空望去。
似乎有星星点点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一直落到他的眼睛里。
堂本光一眨了下眼睛,才发现方才还显得厚重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被揭开了一层雾,悄无声息的落下雪来。
轻薄的一片片雪花缓慢的落在地上,很快便消失了,却紧接着有另一片压了下来,迟缓的速度渐渐变得急躁,不一会就在地面上积了薄薄一层。
不是说老了,也会同样变得孩子气吗?
堂本光一觉得他就是这样,明明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却非让人来接。
任性的像个孩子一般。
一束光伴着引擎声照到堂本光一面前的积雪上,他抬起头,正看到一辆车在巷子的出口缓缓停下。
巷子窄小,车是开不进来的。
但是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完全可以直接过去,而他却懒散的依靠在墙边不愿意动,对着巷口的方向吐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散在面前,模糊了前面的情景。
那个人下了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踩着薄雪向他走来。
堂本光一觉得他是醉了。
他眯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在他面前站定,映在他的眸子里,就像电影里刻意放慢的镜头,缓缓抬起伞沿。
伞下的人本来微微拧在一起的眉头,却在看到他的一瞬舒展开来,那张圆脸上浮现堂本光一十分熟悉的表情。
堂本剛明明没有弯起嘴唇,堂本光一却知道他在笑。
因为他的眉梢,他眼中的温度,就像是落雪的天气里推开门的时候,那突然拥抱而来的暖意,温柔的不像样子。
“听说这里有个大叔走失了,是你吗?”
“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堂本光一。”
“要带你去警/察局吗?”
“不用,把我交给堂本剛就可以。”
满脸的笑意蔓延到唇角,让那剔透的三角嘴翘了起来:“那位是谁,你的监/护人吗?”
轻盈的雪落在堂本光一的睫毛上,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堂本剛靠近了一些,将他整个人罩在伞下,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呼出,直将那睫毛上的雪花融化,留下晶莹一片。
堂本光一抬手抹去眼睛上的雪水,低声嘟囔道:“对,那是我的爱人。”
圆脸的男人终于笑出声,清透的笑似乎将伞下的空间洗了个干净,瞬间放起晴来。
“你还真是喝了不少....”堂本刚望着他那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的头顶,伸出手将积雪抚了下来:“答应要来接你为什么不进去等?头发都湿了。”
面前的男人突然张开手臂抱了上来,堂本剛被拥的趔趄了一步,勉强维持了平衡,吃力的举着伞抱怨道:“喂,你干什么啊?”
潮湿的头发挨着自己的脸侧,堂本光一在室外冻得有些冰冷的脸颊紧紧的贴着他的脖颈,冰的他也跟着打了个冷颤,那人却蹭着他的脸侧不撒手,闷声闷气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撒娇:“剛,带我回去吧....”
堂本剛用空出的手攀上他的后背轻轻抚了两下:“小学生吗你?撒什么娇啊....”
像个大猫一样在他颈窝乱蹭的男人,最近真是怪怪的。
也不是最近,似乎持续了蛮长一段时间了,堂本剛有强烈的被过分依赖的感觉。
这像他,也不像他。
从前他多喝了点酒,也没这么会撒娇啊。
孩子气的很。
将这个醉醺醺的黏人男人送回家,还没来得及给他倒上一杯醒酒茶,就被缠住了手脚再次拉进火热的怀里。
一地的衣衫。
被汗湿的手抓住腰腹,摁在后腰。
用尽力气拉开那人的手臂,瞪着饱含水汽的眼睛让他轻点。明明已经嘶哑了的嗓子带上了缠绵粘腻,这种呵斥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
堂本光一却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些可怜的望着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
堂本剛无语的松开手,顺从的敞开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怎么撒娇撒到床上来了?
纵容的结果就是在精疲力尽到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任由堂本光一给自己收拾干净,再被软绵绵的抱进怀里。
“你是怎么了?最近你有点反常....”手指无意识的搭上光一的腰侧摩挲了两下,堂本剛有气无力的问道。
已经睡眼朦胧的堂本剛闭上了眼睛,也根本没指望堂本光一会回答。
搭在他腰侧的手指被握住,五指穿过指缝将他的手扣住,仿佛不容他挣脱一般。
“剛,最近我觉得我老了。”
堂本剛微微动了下眉毛,胶着的眼皮却怎么都掀不起来,到底是抗不过疲惫的睡意,只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一句几乎听不清的话:“说什么呢....”
这家伙是装醉的吧,还是还没醒酒?
什么老了啊....
不本来就是个大叔吗。
一个站在舞台上就闪闪发光,永远都不会老去的巨匠。
患得患失
要是细数堂本光一的反常事件,其实还是挺多的。
他们算不上是典型的情侣,或者说是比较特别的那一类。
他们相识25年,恋爱时间也有个十几年了。
像寻常情侣一样,他们也经历过同样的几经波折但最终归于平静的路。年轻的时候,他们一样的热烈,嫉妒,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越来越趋于平静,他们鲜少会再有激烈的争执,冷战倒是成了家常便饭。最长的时间,足足让他们禁欲了5个月。他们甚至都忘了最后是怎么和好的,只记得和好后两个人整整3天没有出过门。
堂本光一叹了口气。
现在极少有这种机会了,主要是堂本剛不允许。
曾经有相熟的好友羡慕他们多年来之间的氛围,借着喝酒的机会问过他们关于感情保鲜的方式。堂本光一想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大概是...我们聚少离多?距离....和空间吧。”堂本剛开了口,他喝的有些微醺,红着脸黏糊糊的说:“不是说朝夕相对很多年会腻吗?这个假设对我们来说,就不成立了。”
堂本光一看着歪歪扭扭靠在墙上的恋人,心里想被塞了一团棉花,堵的不舒服。
不是这样。
堂本光一想。
但是,那又是怎么样呢?
用堂本剛的话来说,堂本光一最近已经反常到镜头前去了,都已经做到了偶尔会让堂本剛反应不及无法应对的程度。
堂本光一在镜头前是个尤其矛盾的人,这个仅限于两个人之间,他在话语上尤其内敛,甚至可以称得上滴水不漏,但是他在行为上又是那样直接。
而堂本剛却正巧相反,他总是喜欢说一些直白浓烈但是真假模糊的话。他们不约而同的达到了一个平衡,让外面的人看不清摸不透。
但是很显然,堂本光一最近似乎正在打破这种平衡。
他非常的....直白。
当那些即使在私下说也会让他心跳如雷的话被堂本光一举着话筒,当着万人的面说出来的时候,堂本剛能保持面无表情的应和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那在被镁光灯镀上一层光芒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弯起的笑眼,没人能受得了。
堂本剛也不行。
这样的堂本光一让堂本剛产生了回到过去的错觉,那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两个人占有欲和嫉妒心仿佛能将对方吞没。
就着这件事吐槽了几句,那家伙就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嘟嘟囔囔的小声念叨着:“看吧,嫌我烦了。”
一旦开了这个头,堂本光一就没完没了了,时不时地追着他问是不是烦了,怎么这么没耐心啊。
堂本剛一开始还算是耐心的哄两句,到后来干脆懒得搭理他,任凭他在旁边背着手绕来绕去。
并且黏人黏的紧了。
见面的频率明显增高。明明在一起坐保姆车回家,先送到他的住处懒洋洋得道了别,目送他下车。但是自己到家的时候经常看到那一抹张扬的跑车拐进自己楼下的停车场,自己在电梯口等了一会,很快就见到了从地下停车场上来的人。
“回到家突然想一起吃饭。”
他这么解释道。
堂本剛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勉强接受了他这个理由。
反复几次之后,堂本剛终于忍不住问起他到底怎么回事。
堂本光一一脸认真的说:“不知道,但是感觉见到你才安心。”
患得患失。
堂本光一使用了一个不符合他年龄和性格的词汇。
堂本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你以为你还是高中生吗?老爷爷?”
算了....随他去吧。
反正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他也开心。
不变/变化
堂本剛到达这座僻静的旅店的时候,天气还算尚可。
已经上了年纪的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镜片厚重的老花眼镜,眯着眼睛将他迎了进来:“另一位堂本桑没来吗?”
堂本剛笑了:“他有工作。”
这所有些特别的自营旅店算是堂本剛的秘密基地,从他爱上钓鱼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地方,距离那个他经常去的池塘不远,但是因为路程曲折,鲜少有人知道。老板也不是靠这个营生,来的生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
堂本剛会在闲暇的时候带上渔具来这里住上一天,隐藏在树丛深处地方会让他产生暂时远离喧嚣的放松感。
一年来上个2-3次,也算是不少了。
他们从老板娘风韵犹存的40多岁的时候就认识了,看着这位妇人已然白发满头,却依旧精致得体。他也算是这里的长居旅客了,有一间阳光充足的屋子,总是属于他的。
其实这20多年间,堂本光一跟来的次数鲜少。甚至一年都不会来上一次,但是老板娘每次都会问:“另一位堂本桑没一起来吗?”
就仿佛他们理所应当的必须一起出现。
其实并不是啊,他们明明分开的时间更长。
堂本剛喜欢这种理所应当。
老板娘送来了样子精致的点心,为了不浪费她的心意,堂本剛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坐下来和她一起享用,捧着热茶聊着自己的生活。
老板娘是个健谈的人,说起她早逝的丈夫,她年轻时候的恋情,她已经事业有成的儿女。
有些事情堂本剛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几乎每年来的时候都会重新再了解一番,但是他丝毫不觉得厌烦,带着笑意应着她,偶尔在她问起的时候简单的说说进来的生活和身边的趣事。
“堂本桑真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来不一样的趣事,”老板娘眯起眼睛看向门廊:“不像老太婆我,很多事情都留在过去,不会再变了。”
“有些也是不会变的。”
“哦?”
堂本剛捧着茶杯,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摩挲了一下,学着老板娘的样子眯起眼睛:“比如说身边的人。”
闲散聊天的途中收到了那位身边的人发来的简讯,气势汹汹的问自己的去向。
[经纪人说你外出了,你在哪里?]
[在钓鱼附近的那所旅馆,干什么?你不是在工作吗]
又过了半晌,那边才干巴巴的传回了一个字。
[哦。]
老板娘看着堂本剛无奈的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回桌子上,问道:“是另一位堂本桑?”
他点了点头。
不会变的身边人,也只能是那位堂本桑了。
当堂本剛在那间向阳的客房里小憩了一段时间,揉着眼睛再次醒来,准备收拾收拾去钓鱼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是天色已晚,看上去像是要下雨啊。
糟糕。
还没等堂本剛打开拉门确认,雨滴落在屋檐的声音从稀疏到密集,很快就下了起来。
难怪自己的膝盖从昨天开始就不太舒服,堂本剛懊恼的拉开门,走到门廊上,望着从屋檐下垂落的雨帘打到石阶上,庭院里的绿植也被越来越急的雨水浸了个透,散发出泥土的清新气息。他淡淡叹了口气。
早知道还是不要那么信任天气预告了嘛....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堂本剛在门廊坐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钓鱼的想法。
算了,就这么闲散的呆上半天,也不是不可以。
他在旅店里走来走去,问老板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试图用忙碌来打发时间,不至于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自己渗进寒意的膝盖上。
难受的,但是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如果带过来一个暖贴就好了。
傍晚吃过晚饭,他终于彻底闲了下来,洗漱好滚进被子里,他尝试着在比奈良时间更早的时候入睡。人果然太无聊就会犯困。
堂本光一也没再发来短讯,连堂本剛问他有没有吃完饭的信息都没回复。
堂本剛闭上眼睛,却很难睡着,雨水清透混着泥土青草的气息一丝不苟的顺着窗子,拉门的缝隙钻进来,让他整个人浸泡在潮湿里。
这味道让他想起来十几年前的那个夏天,翻落在池塘里的小船,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衣服上还挂着水藻。
又潮湿又燥热,还有身体里面的味道。
当他们穿回狼藉一片还带着草屑的皱巴巴的衣服,踩着石子路穿过小树林,来到这间旅店,也是睡在了这间屋子。
那时候的旅店还很新,踩在木地板上也没有现在明显已经古旧了的声音。
吱呀,吱呀。
咦?堂本剛微微掀开眼睛,怎么仿佛真有人过来了?
“唰——”的一声,门被大力拉开。
堂本剛瞪大了眼睛望过去,门口的男人头发湿了透,滴滴答答的水顺着发梢流到肩膀上,身上的皮衣早就被水淋的发亮。
“雨真大啊!从停车的地方到这里就被淋成这样。”
堂本剛瞠目结舌的坐起来:“你.....”
湿透的男人打了个哆嗦,从怀里掏出堂本剛经常使用的暖贴和膝盖的膏药扔到他的怀里,嘟嘟囔囔的一边喊着冷一边翻出堂本剛的行李找到毛巾,搓着手臂快速走进浴室,不一会就响起了淋浴的声音。
堂本剛愣了半晌,才磨磨蹭蹭的撕开了膏药的包装袋。
满屋子他带来的雨水气息。
这家伙.....怎么突然就来了。
光一洗漱完回来,堂本剛已经再次躺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堂本剛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在这样的天气,其实他很难入睡。
堂本光一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躺进去,将那个团成一团抱住膝盖的人圈进怀里。他的手摸到了堂本剛的膝盖,那上面已经贴上了他带来的膏药,在被子里散发着苦涩的味道,他张开手掌把那凸起的膝盖包裹住,轻轻揉了揉。
“难受吗?”
“还好。”在他反复的揉弄下,那蹙起的眉头也慢慢展开,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一股股暖气顺着那火热的掌心渗进骨缝,真的将那潮气驱赶了干净。
堂本剛将手叠在他的手背上,捏住他的手指亲昵的捏了捏。
即使到了这种年纪,这样撒娇的小动作还是会让堂本光一心里一颤,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看看,初老症的症状又来了.....
堂本光一将脸埋在那散下长发的脖颈上,即使弄的鼻头发痒还是忍不住蹭了蹭。
他居然会有一些伤感,那种说不出的酸涩伴着屋外的雨声细密的敲进心里。恋人身体上已成的旧疾,总会在偶尔的时候让他陷入消极情绪。
明明堂本光一的字典里,没有消极这两个字。
大概因为那是他无法战胜的东西。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把那些从恋人身上剥离下来。
他们两个人早就习惯了。
但是偶尔因此烦恼,也是人之常情。
堂本光一叹了口气。
真想把他放在身边,每一秒都看着他,好像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起面对,承担那些苦痛,拿着剑和盾随时的做出防御。
“怎么了?”
堂本剛立刻发现相方的不对劲,从呼吸的频率就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浓重的伤感情绪,这家伙最近情绪波动真的挺大的,到底是怎么了?
堂本光一又叹了口气。
“喂...老爷爷啊,整天唉声叹气的,”堂本剛笑了起来,黏黏糊糊的说:“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更年期不是大妈才有的吗?”
“你就是啊,堂本大妈。”
“你也是堂本好不好!”
堂本剛窝成一团,笑出了“哼哼”的可爱声音。膝盖上的旧疾被这么一闹顿时也没了难受的感觉,他将光一的手那拿下来握住,舒展膝盖翻了个身,面向堂本光一。那张圆圆的脸笑的发红,弯着眼睛看着他:“那巨匠到底怎么了,最近是有什么烦恼啊?”
每次一看到堂本光一瞪着眼睛气呼呼的样子,堂本剛就忍不住用上了哄小孩的口气。
这家伙,有些时候总是像个大小孩一样,可爱的很。
“不是更年期,是初老症。”
“哈?”
“总感觉我老了。”
又来了......
堂本剛眨了眨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浑圆的手指摸向他还有些潮湿的额发:“生白发了?不是前几年就开始长了吗....”
他反手撩起自己的长发扒开发根给光一展示:“看看,我是不是也有....”
堂本光一捉下他的手胡乱的摇了摇头:“不是指这些。”
“那是什么?”
“比如.....”
“嗯?”
“我总想见你。”
“啊?”堂本剛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型似乎无声的在说这算什么啊?
“以前不觉得,最近开始慢慢觉得,我们见面的几率太低了。”
“那不是因为工作忙吗?”
“不是,”堂本光一再次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什么啊...”堂本剛微微笑了起来,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面前这个为了组织语言而皱起眉头的男人,心像被水浸透了的海绵,软的一塌糊涂:“你到底想说什么?”
堂本剛模模糊糊的觉得,他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们在一起25年,可能到了这个年纪就....”
“哪有25年?前面10年我们没有在一起。”
“我从我们见面那一天开始算的。”
“那10年不算。”
“可是.....”
“15年。”
堂本光一张了张口想反驳,望着笑盈盈看着他的堂本剛最终是败下阵来,轻轻撇了撇嘴角:“好吧,15年。”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可能是我老了吧,心态上,所以有些厌烦这种日子了。”
堂本光一用了厌烦这个词。
如果换个人去听他这么说,肯定会大惊失色,以为这家伙是厌恶了这段感情。但是听得人是堂本剛,他依旧含着笑点点头,示意光一说下去。
他太了解他了,以至于知道他含有歧义的措辞下面究竟饱含着什么深意。
堂本剛现在可以确定,他知道堂本光一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安定一点。”
“嗯。”
“DAIGO不是也说——MA?每天都会见面?是这么说的吗?”
堂本剛低声笑出声:“是的,你老爷爷的记忆力啊?”
“很多人都这么说。”
“嗯。”
“我们不是一直都分开住吗,但是现在很多年轻的孩子,交往一个月就同居了呢。”
堂本剛抿了抿嘴唇,望着那个烦躁的摸着头发的男人。
“我倒不是说要同居,”堂本光一皱着眉头,像是怎么都没办法把话组织起来:“我是说....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剛,”堂本光一抬起眸子,盯着他的瞳孔又黑又亮,耀眼的令人着迷:“真的是初老症。”
“哈?怎么又说回去了?”
“我想结婚。”
终于说出口了。
“我想和你结婚,去国外,或者入籍。形式上,或者fa律上,都可以。”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有偶尔的积水顺着房檐落下来在门廊的木质地板上,时不时的发出沉闷的声音。
几个月以来的躁动不安,在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终于尘埃落定,一眼望去,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被阳光洗了个透,逐渐平静下来,散发着波光粼粼的光芒。
根本不是什么老了,什么初老症。
他就是找了个笨拙又好笑的借口。
结婚,然后理所当然的拥有共同的居所,每天都可以见面。
堂本光一满脸严肃的看着堂本剛,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那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堂本剛若有所思的摸了摸翘起的饱满嘴唇:“你不是说每天都见面,十几二十年早就会腻了吗?”
堂本光一愣了一下,立刻火急火燎的坐起身,一脸慎重的解释道:“那是有些人,我不是那些人。”
堂本剛也跟着坐了起来,盘起双腿抱着双臂半仰着头苦思冥想起来。撅起的嘴唇和紧紧皱起的眉头让那张脸显得搞怪可爱,还伴随着因为用力思考还发出的叹息声。
方才有些紧张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堂本光一也绷不住卸下了严肃,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
“好了,快点答应我。”
堂本剛也跟着笑的低下头去,再抬起来的脸上挂满了笑意,凑近他的唇角落下一个潮湿的吻,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看来我也患上了初老症。”
那双眼睛里揉碎了全世界的阳光,温柔明亮。
眸子里是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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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没想到吧,我也会写清水的全一回的!
提前祝大家元旦假期快乐